— 森mori —

遙久×刀劍 元宫茜篇4

隔了好久來填坑~

還有人記得這個坑嗎?(#°Д°) 


靜默的時空狹間中因為花梨的存在而漸漸聚集了光,微弱的隨著她的動作浮移像小小的螢。她和清光被困在這裡不知經過了多少時間,他們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也無法感到飢餓和疲勞等肉體的消耗,這種虛無感漸漸讓他們忽略了時間的存在。天海便是一直身處這樣的環境中,如今好不意思有了讓他消遣的對象。花梨拒絕成為他的神子,她與清光試圖喚醒沉睡的付喪神們,看著他們徒勞無功的掙扎,讓他稍微得到些慰藉。

期間他發現了些有趣的事物,另一位神子正跟隨著付喪神經過此處,前往那原本不存在的合併時空去,這是第三位出現在那裡的神子。而時空的另一端,那個和花梨有著牽絆的鬼之首領,為打開時空狹間的通道而發動了詛咒被八葉識破之後正要引發一場惡鬥。天海想知道花梨的反應,讓她後悔拒絕神。

這次他沒有直接現身,而是讓花梨身邊的一攤光圈映照出亞克拉姆的身影,他想看見少女驚慌失措的樣子,然後,她就會哀求自己。果不其然,花梨看見那個久違的身影時意志動搖了,她呼喚著那個名字上前想抓緊他的影子,雖然想見亞克拉姆,卻沒有發出哀求,甚至在看到那個身影時連‘救我’也沒有說出口,只是一面擔憂的看著受傷的亞克拉姆。

她看見他為了打開時空通道的行動,承受了詛咒反彈的亞克拉姆在力量變得虛弱時,在他身前出現了跟泰繼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安倍泰明。若不是她被捲入時空狹縫中,他也不必重操舊業增加孽行,花梨想為他申辯空虛的對住影像訴說。

清光知道是天海有意讓花梨看見這樣的景象,四處張望的試圖搜索他的身影,狹間的主宰在黑暗中顯現出優雅的身姿,為了讓花梨屈服而臨現。清光將她藏在身後,來意不善的天海臉上帶著笑意,眼中卻依舊高傲冰冷,從未把清光放在眼內。天海的眼神越過了清光,像銳利的針,直直的盯住了花梨強忍的淚眼,意圖抓住她的脆弱。

“這個鬼對汝來說是重要之人?不妨在吾面前展示一下那份所謂的牽絆。若是汝的思念能穿過這時空能夠傳達的話……”

單純的思念要跨越時空天海深知不易,想到此處他忍不住要在最接近的位置欣賞她會如何做出抉擇。

八葉和鬼,這些把少女從他身邊帶走的可恨人們,穿越了數度的時空仍然對立著爭鬥不止,然而神子卻一次又一次的選擇了他們,無論是少女還是花梨。若是由八葉把鬼殺掉呢?必須讓神子親眼見證,讓她明白祈禱和眼淚皆是無用之物,人們徒勞無功的掙扎能為他帶來一絲慰藉,若果向命運低頭對象是神子的話,說不定就能填補上他內心缺失的部分了。

影像中的安倍泰明漸漸向亞克拉姆靠近,花梨不敢想象他會如何對待亞克拉姆這個曾經召來怨靈詛咒四神的敵人。僅能看見影像只能徒然增加憂慮,清光試圖從他們的口型讀出對話,未想到和言子相處而學習的技能在這種情況下能派上用場。兩人幾乎衝突的肢體語言讓天海相信鬼和八葉的恩怨無法休止,花梨咬著下唇極力忍耐著,顯示出一副脆弱的姿態,哀求的話語似乎就要衝口而出。這樣的花梨讓天海內心湧現出甘美,在袖角掩蓋之下泛起了笑意,細長的眼睛含笑著瞇起來,他在心里幾乎確定了自己的勝利,甚至不需留意影像中的鬼和八葉。

“你就只會耍這種卑鄙手段嗎?!”

 想到往昔中被天海玩弄在手中的新選組,清光難以保持冷靜,天海以白衣宰相的身份安排的劇本,讓他所愛的人們走上絕路,他們的遺憾還纏繞在付喪神的靈魂深處。

“汝說吾卑鄙……”

金銀妖瞳醞釀著嫉妒的忿恨,他將目光轉移到清光身上。揮手一指,憑空出現了另一幕,當中浮現的身影正是讓清光掛牽的安定,雪盡心竭力地照顧著他,真的把他當作了總司。

天海還不知道他跟安定的關係,這份毫無遮掩的怨恨針對著誰?

“卑鄙指的應該是這樣——以那個可恨的八葉姿態出現的,像汝這般下賤的付喪神……”

蓮水雪賭上性命為他逆轉了命運,得到她的垂注之後又輕易捨棄的,那個可恨的地朱雀——沖田總司。最終抵不過朱雀的詛咒而殞命,雪也獨自的回到原本的時間去。他都不會再出現在他們面前,亦不會再有能夠在他心裡刻下傷痕的人。然而在他回歸的黑暗之中一次又一次的傳來了少女的祈禱,她祈求著再次回歸,他抓住了機會回應了她的願望,但願此次能被她選擇,那死灰復燃的心中燃起的燈火又再一次熄滅。

雪選擇了比他更為強烈的祈願,與之產生共鳴,那份引發奇跡的祈願來自沖田遺下的刀,付喪神大和守安定顯現的形象與故主非常相似,甚至迷失的將自己代入他的身份,那份意識影響了他顯現的外觀,進而演化出和總司幾乎一樣的擬態,這樣的冒充了故主的付喪神竟獲得了少女的垂憐。

天海表現出少有的動搖,清光終於明白他所嫉妒的對象是被雪所愛著的總司,以及正被雪所照顧著的安定。對本體的損傷會影響到付喪神顯現的姿態,誰來替沒有締結契約的安定手入,若是只把他當作尋常人類,僅以藥物治療根本無補於事,雪察覺到了嗎?這樣拖延下去安定會變成怎樣?

“呵,怎麼不說話了。難道這就不是汝口中的卑鄙嗎?簡直就是欺騙…背叛了吧。連吾也料想不到的好戲。呼呼……付喪神可笑的擬態解除之後會怎樣呢?所謂的牽絆啊……不過就是汝等自以為是臆想。”

清光看着影像中的二人說不出話來,他注意到安定的瞳孔改變了顏色。天海乘機冷語嘲諷,話語中透露出他的本意。渴求著被誰需要著,與人締結牽絆,羨慕著被雪所愛的人們。他想狠狠的嘲諷這些人們,否定這份心底裡萌生的渴求。事情沒有按照他的劇本上映,花梨的眼中不知出現了讓天海難以置信的神情。看著那雙淚眼轉變為激動,悲傷的愁容漸漸像枯木逢春般迸發出喜悅。為何如此?難道是鬼順利從八葉手上逃脫?天海疑惑著把視線轉向影像,心裡無數個不可能變成了眼前的這一幕。 

‘若是汝的思念能穿過這時空能夠傳達的話’

安倍泰明發動符咒,成群的鳥型式神包圍了亞克拉姆,但沒有攻擊的意圖。花梨的視線追隨著他的身影,心中不斷的祈求。亞克拉姆最初抗拒著驅趕著小鳥,他的神情顯得非常痛苦,甚至厭煩的將式神握在手裡,撕扯著它們的翅膀,手中的小鳥式神顯出原形,是某些帶著文字的紙片。

花梨看著字跡覺得有幾分熟悉,圓圓的小巧的字體,還有女性化的顏文字——

“那是我的日記。”

花梨伸手掩住了激動的臉,含笑的眼中泛著淚光。事情峰迴路轉,她無法想象留在本丸的日記賬為何會出現在亞克拉姆手上,她想這也是陰陽師的能力吧。影像中的亞克拉姆將那些細碎的紙片都收集起來捧在胸前,神色驚訝的看著泰明。花梨的聲音將清光的注意力從安定那邊吸引回來,他盡力的辨識著影像中兩人的對話。

“安心哦,花梨。不會讓白衣宰相如願的,因為你的緣故他們不會受他擺佈。”他瞇著紅色的瞳孔對花梨笑著,當目光瞄準天海的時,那溫和的笑意變成了挑釁。“你這傢伙的如意算盤拍不響啰,以為世人皆由你掌控就大錯特錯了!”

清光希望挑戰天海,意圖從他動搖的神色中尋求弱點,天海的執著讓他顯現出難堪的表情,仔細觀察的話還能留意到他因為氣憤而隱藏在袖子下的手在顫抖。清光的手一直握緊本體,隨時放手一搏,如天海所言他是此處主宰的話,打倒他就是離開這裡最快的捷徑。

妖冶的異色雙瞳忽略了清光,他的目標從來就只有神子而已,只要是身為神子的少女。感到寒意的花梨下意識抱緊自己的手臂,天海從她身上看見了同是神子的蓮水雪,天海維持著距離和他們對視著,花梨的肢體表現出對他的抗拒以及自我保護,他看待花梨的目光摻雜了激烈甚至是熾熱的,帶著不解和困惑的感情。

“為什麼……你為什麼……”

是為什麼能夠以那種形式傳達了思念?還是為什麼選擇了鬼?天海黯然的隱去了身影在花梨的心中留下了疑問,不論是哪一方猜想都讓天海的離去顯得那麼不甘。

隨著天海的消失也帶走了那些影像,花梨對著虛空中喚著鬼的名字,那聲音傳到天海耳內讓他的心中隱隱作痛,厭惡感油然而生,被渺小的人類和末席的神看輕了。他思考著報復的方式,最好讓他們相互內訌。顰眉的神明撫著額頭,長袖下掩蓋的表情不斷的變換著,心中的苦澀感沒有減少半分。

影像中的雪在付喪神被庇護而流露的安心表情,曾幾何時也屬於他。僅剩下印象在他心理閃著不褪色的光芒,支撐著他在這黑暗中的歲月。想成為在她身邊的那個人,而無論是雪還是花梨都沒有選擇成為他的神子。

 

“清光君,天海先生跟雪小姐還有總司之間發生過什麼嗎?還有,我很在意剛才天海先生的話,他說和雪小姐一起的總司是付喪神?”

“我僅是知道那傢伙而已,天海是二條城內幕府的高官人稱白衣宰相,據說自幕府創立之初便在背後操縱一切。新選組是被利用的棋子之一,雪也是。你知道朱雀神符的詛咒嗎?”

“我知道,使用牠的人會受到詛咒。”

她從其他新選組付喪神口中得知使用符咒的總司中了詛咒,而發明這個咒術的正正就是亞克拉姆,愧疚感讓花梨未敢與清光對視。看她拉扯著衣角顯得不安的神情,清光反而安慰她。

“你想見剛才那個人吧,你會見到他的,我們一定會離開這裡。”

清光強調了離開的決意。看了剛才的影像他隱約感到不安,他從安定的眼中看到了對雪的依戀,安定被雪所吸引了嗎?在安定陷得更深之前,他要盡快讓他清醒過來。對那二人的憂慮讓他心急如焚,無法理智的思考全局。從表面看來這是天海為了報復總司,以雪為目標而策劃的事件。安定是何時顯現的,又是被捲入事件中,還有那些攻擊他們的檢非違使到底是什麼來歷,他已無暇顧慮,只要排除妨礙到達安定那處就能得到答案。

二人重新回到天海出現之前的困局,清光嘗試將長曾禰他們從夢境拉回來,可並不成功,假如不能從外面破壞的話,能夠在夢中將他們的意識帶回嗎?考慮到這個可能性清光打算潛入夢境中。沉睡的四人中要先喚醒誰?能夠從誰身上獲得線索嗎?花梨想起了吉行提過雪能隨意穿越時空,以什麼形式使用了什麼工具,如果當時她能再仔細問清楚,就不至於毫無頭緒,現在行動還能補救。

沉睡中的付喪神們捲縮著身體,被巨大的液體包圍形成球狀漂浮在空間中,那種狀態讓花梨聯想起被羊水保護的嬰兒。看著他們的表情,清光皺起了眉頭,那些的景象會讓人無法自拔的沉浸在其中,把夢見之事當做了現實,卻改變不了現實。清光示意花梨退後,把本體交給花梨希望在潛入夢境時保持自我意識。清光的手伸入了包圍著吉行的液態球體內,轉過頭來對花梨說。

“如果我離開的時候那傢伙再出現,無論說什麼你也別相信,帶著我的本體想辦法逃跑吧,就算只有你一個人也要逃回去。”

看著他在深呼吸後潛入,握住吉行的手隨之閉上眼,清光睡著了一樣。

空間里只剩下她一人維持清醒,安靜的只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若非那片鱗的熒光黑暗就要將她淹沒。花梨握緊了清光的刀自我反省起來,跟著大家出陣試圖接觸雪調解誤會,到頭來只有逃跑的份,這樣的自己未免當得太窩囊,若有辦法像雪一樣運用龍神的神力把大家帶回本丸呢?天海不會平白告訴她。交涉和要挾一樣需要籌碼,仔細衡量過后,她發覺自己并不是天海所需要的人。如今寄望清光將吉行喚醒,萬一連吉行也不知道呢?

花梨陷入了深思,有沒有被忽略的可以利用的東西呢?除了祈禱和等待一定還有能做的事情,現在還不能認輸,她拍了拍自己的臉,發覺手上附著些片麟的粉末,她抬頭看著掠過的龍。

這個空間非常奇妙,每當有龍神經過的時候,或多或少的會降下些星屑,亮亮的帶著微溫的光,花梨舉起手接住那些細末,有著想法在她心裡萌生,她還不知道這些龍鱗的細末有什麼作用,僅為了在黑暗中帶來溫暖而收集起來。她翻著口袋尋找能將裝載的東西,摸到阿聰塞她腰間的御守,將那些細末裝到裡面去。

 

獨處的天海再次利用他力量觀察起那個流落在幕末的少女,她身邊的付喪神負傷之後外觀的偽裝會漸漸褪去顯現出原本的模樣,他想知道少女發現之後的行動,當她受傷的話就會想起自己了吧……

經過雪一夜照料他情況沒有改善卻強制精神的跟她打招呼,雪打了盤溫水給他洗臉。見他頭髮亂翹的不如從前柔順,跪立在他身後的雪伸手撫平翹起的亂髮,當中參雜著顏色不一的髮絲,雪想確認的時候他轉過頭遞過梳子,兩人對視著,雪默默接過替他梳理結好髮束。他的背影跟從前一樣,拿起羽織蓋到他背上,總司的肩膀雖不寬廣卻足以讓她安心。

“是在想別的,什麼呢?”

他的手搭上她,拉著她的手,讓她往自己背上靠。雪的重心落到他肩上,那肩膀扎實有力的實在不像病人。

“總司是什麼時候康復的?真的完全康復了嗎?”

雪是非常清楚,結核病在這個時代是絕症。

“記不清了,你不在的時候到底經過了多久時間呢?”

總司人在眼前,她還需要憂慮什麼?

奇跡發生的太突然,讓她害怕再次失去他。依靠著他,雪收攏著落在他肩上的雙臂加重了摟緊他的力度,生怕稍微放鬆他就會消失那樣。

“比起我,雪的身體還好嗎?”

雪點了點頭,他轉過身撥開她前額的髮絲,雙方額頭相抵著。與她對視的總司和從前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不只是長出了淚痣,他的瞳孔呈現出蒼藍的色調,兩人靠得太近,這微小的細節反而被忽略。雪正為無預兆親密的觸碰而驚訝,距離近的連他眨眼時候的睫毛,說話時候的氣息都掃在雪的臉上,感到羞澀的雪往後縮了縮。

“看來是退燒了。”

撫著她臉的手帶著薄繭,無疑是長久練劍留下的痕跡,這雙手總能拂去她的不安。

“總司離開的時候,那位好心的高倉小姐給了我水,說來奇怪,喝完之後我的身體就感覺輕鬆多了。不知高倉小姐他們現在怎麼樣,她身邊的人好似認識我的樣子…可是我總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他像龍馬那樣叫我‘大小姐’吶。”

“我對他們沒有印象。是雪用了龍神的力量我們才得以避開,只能祈求他們也能躲過一劫吧。”

還有揮之不去的疑慮盤踞雪的心中,被陌生的黑衣男子指責她捨棄總司,這點無法辯駁,那雖是總司的願望,自己確曾離開了他。但是黑衣男子是如何得知她跟總司之間的過去?而且,他對待總司的態度,雖說不上善意,在總司受傷的時候他又願意出手相助。

他到底是誰?

 

“我知道你為他們擔心,但不要過於自責。”

他的聲音打斷她的思考,溫和的笑容跟印象中沒兩樣,她不能懷疑眼前的是別人。

心中無法平息的是什麼呢?

若當年的總司沒有使用朱雀神符就不會受到詛咒落下病根,若沒有罹患了絕症他會不會就願意讓自己留下,若是有辦法改變這個命運的話……

“如果有我能做到的事,我想去試試。”

想抓住將不幸的命運扭轉的可能性,這份初心從未改變。

“無論你想到哪裡,想做什麼,我都願意陪著你。”

他將她擁入懷內,她的手抵著他的胸前,感受著他的心跳,他的手撫著她的髮絲,嗅著她淡淡的香味。雪從他懷內離開,與他對視著,接下來的話以她一貫的輕柔語調說出口,話中帶著無法動搖的意志。

“我想回到我們相遇之初,我想阻止你,阻止總司使用朱雀神符。若能改變這個命運的話,總司就不會患上那個病……”

他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撫著她的背。

“嗯,我們回去吧。”

 

本丸中剛被確認行蹤的兩人再次消失于時空中,再被尋獲的時候,他們正處於那個改變了許多人命運的夜晚,此乃後話。

 

此時的本丸增加了應另一位神子召喚而臨現付喪神們,他們二之館獲安置不同的房間。

 

而寶物殿中的三日月得知鶴丸帶回神子之後心情一直不錯,與他同宿的鶯丸泡了新茶,兩位平安時代的付喪神今天也過著悠遊自得的退休生活。他們沒有願意與之契約的審神者,也沒有能夠將他們強行收服的人,自這個本丸建成之初就存在,因為是大又來歷的名刀而被珍惜,不敢怠慢的將他們供奉在寶物殿中。

 

這種悠閒的日子對三日月而言也許就快結束,巫女阿聰總是很積極的遊說他們,多年前他提出了個近乎無理的要求:尋找傳說中的寶刀小狐丸,誰能讓他如願,他便甘心奉其為主。阿聰一直惦記著,最近總算尋著些眉目把見過小狐丸的神子帶回本丸了。而神子到來的那個晚上,好不容易認了主的鶴丸又出現在寶物殿。聽說他的主人在出陣中失蹤,他不願意侍奉新主又回到這裡。

 

三日月有些感慨,像他這樣從不視任何人為主,逍遙自得的不是更好嗎?

 

他雖出自人類之手,卻比任何一位曾經持有他的人存在的時間都要長久。他記憶中或許曾有那麼一刻將劍豪將軍視作了主人為他沐血奮戰,可惜那一刻短暫的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曾幾何時只屬於天下人的刀,變成了持有他的便是天下人,他再也逃不出歷史交替的紛擾漩渦,持有者不過是他命中的過客。

既然如此,三日月宗近只需要與孤獨為伴,再也不視誰人為主。

到了本丸之後這份心情也未曾改變,直到某天石切丸帶著今劍、岩融這些同屬三條的付喪神來訪,席間提起往事,讓他那份惦念小狐丸的心被催化了那般變得強烈起來。

 

阿聰動員著本丸的人們屢屢尋找無功而返,而三日月沒有表現出他們想象中的失望,久而久之人們便認為這不過是三日月不願契約的藉口。只有阿聰還在堅持,她已敵不過年歲,慢慢萌生了有生之年也不能如願的遺憾感。對此三日月也無所謂,他見識過太多帶著遺憾離開人世的人。只覺得阿聰的執著實屬可愛,當她帶著花梨拜訪時提出的小小的願望,他便輕易的應允了。

 

沒想到那個千年前的神子就真的被藥研和鶴丸帶回來了。

 

 

 

如願上任的近侍長谷部緊隨其後,讓茜又想起了那個千年前土御門家奉她為主的源氏武士,當初也是這樣恭恭敬敬的跟在她身後,她一點也不習慣被這樣對待,不時的放慢步速讓對方與她並行,當她停下或是放慢腳步的時候對方也會停止。

 

茜不得已的請求到:“長谷部先生,可以請你跟我並行嗎?”

“謹遵主命。”身穿西服的男子彬彬有禮的猶如紳士,把掌心搭在胸前恭敬的回答了她的命令。

 

長谷部有些腼腆的與她並行,生怕她腳下不穩或是被小泰絆倒。從前,寶物殿中住著老頑童鶴丸國永,長谷部對茜保持風度之餘又處處留神,不放過任何微細動靜。

然而,今天毫無驚喜,老頑童收起了玩心和鶯丸品起茶來,那可是另類的驚人。

 

這邊的茶席由鶯丸主持,他的動作更洗練規範,看起來似乎更為講究。剛才不容易跟前田學著些皮毛的茜,轉眼間又忘記了細節,先後循序賓主禮儀都沒好好記起,長谷部礙於主從有別竟不敢主動提醒,直到茜投來一記求助的目光讓他感到倍受依賴。

 

茜還記得那個散發著貴族般慵懶又帶著威儀的三日月宗近,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為他尋著小狐丸,但既然到了本丸她便想盡量幫忙。直到見著了三日月時,茜不相信的擦了擦眼睛。

 

這個在紺青色甚平底下套著阿公保暖內衣,有著青年的外表舉止卻跟老爺爺似的,一口一句小朋友的跟阿聰互動,捧著茶杯樂呵樂呵的笑著的三日月跟她夢中強勢的貴族青年是同一人。

 

老年退休生活讓他變得和藹可親了?

 

茜又眨了眨眼。

 

再仔細留意的話就會注意到他的坐姿非常端正,捧著茶杯的手,連指尖都散發著洗練的美。當阿聰提及茜就是他當年見過的神子時,他一直瞇著的眼投射過來,茜對他瞳孔中一彎月牙印象尤為深刻,無疑就是出現在夢中的青年貴族。

 

雖然她希望能幫上忙,可是具體要怎麼尋找小狐丸,她一點頭緒都沒有。三日月和她見面後那份喜悅便有增無減,她要怎麼解釋?讓這個等待自己的付喪神失望茜於心不忍。

 

另一方,三日月充滿期待的捧著她的手,讓旁邊的長谷部幾乎要跳起來。

 

“兄長大人說的滿月點心,神子會做嗎?”

 

咦?不是讓她來找小狐丸嗎?怎麼第一個問題竟是會不會做點心?不止茜一人,在座眾人都一頭霧水。見三日月打手勢比劃著,茜估計是甜甜圈。

 

“是甜甜圈嗎?”

“兄長大人說希望讓我嘗到的美味點心,我想配上鶯丸殿的茶一定很適合。”

“三日月大人!您不是為了小狐丸才請神子來的嗎?”

“請放開主公的玉手!!”

“嗯?你們說什麼?老人家有點耳背呢。”

一邊被阿聰超魄力的質問著,一邊我行我素的無視了長谷部的怒視,臉上仍舊是笑瞇瞇的表情,甚至厚顏的把不願入耳的話而年邁為理由推搪,阿聰想把自己的助聽器塞他耳朵里。

 

“沒事的,我去準備一下,給大家做些一起品嘗吧。”

“哈哈哈哈哈,甚好甚好。”

 

茜覺得能讓他高興也是能幫上忙,有帶著詩紋給她的食譜真是太好。

 

茜讓長谷部帶路,長谷部建議可由燭臺切代勞,茜堅持親自下廚。在她準備的這段時間里,老人家們繼續在剛才的話題,阿聰真的搞不懂這個老爺子在想什麼,今天的三日月看來真的非常高興,她就順著他意思了。

當茜跟長谷部把做好的甜甜圈送上的時候,三日月等待的過程中睡著了。阿聰告訴她,老爺子對她的到來其實是滿心期待,太刀小狐丸自承久之亂以來失去蹤影,能再見到小狐丸是他千年的夙願。聞到栗子紅豆餡和炸麵包飄香的味道,三日月醒過來,拿起甜甜圈咬了一口。

 

“希望合你口味,”看著他沒有特別反應的茜有點擔心自己手藝不精,茜接過長谷部手捧的盤子,給各人分派了一份,又對長谷部說到:“雖然不及詩紋君的手藝,長谷部先生也來一件如何?”

 

當她以為長谷部會一句拜領主命應付她的時候,沒想到他竟然激動的眼泛淚光的,小心脫下手套拿起了一件,像得到什麼珍品似的仔細觀賞一番,說了聲:“感激不盡。”才吃到嘴裡。

 

這是再普通不過的點心了,手藝平凡的茜此刻萌生出想要做出更好的甜甜圈念頭。三日月沒有就味道如何發表任何意見,山珍海味和手工甜甜圈的味道在國寶付喪神眼中大概是一樣的,他享受的是進貢者的心意以及在什麼地方和誰一同分享。

“鶯丸殿請給我茶。”

吃完一個後接過鶯丸的茶,看似享受的呼了口氣,悠悠然然的伸手拿起了第二個。

只是品嘗小狐丸提過的點心,而不是和小狐丸一起品嘗,這點的區別讓他的‘味覺’產生差異。這就跟甜甜圈讓長谷部覺得異常美味,只因為那出自主人之手的情況一樣。

三日月停下手喝著茶,露出並未滿足的臉,平靜的看著茜。

 

“我想兄長他在墨俣吧。”

 

喝過一口茶,捧著杯子的三日月突然提起小狐丸的下落,神情讓人猜不出半點心思。

阿聰向他投來一記眼神,三日月老爺子大概什麼都知道卻從不透露,當中或者有責怪他們的成分。沒有與審神者契約的付喪神不能離開本丸隨意出陣,沒有靈力鏈接的情況下讓國寶、御物受損是誰也擔當不起的事,這個‘寶物殿’名稱再好聽也沒有改變他們被禁錮在此的事實。她喃喃自語的思考應對策略,花梨失蹤之前才剛巡視完幕末時代,他們需要從江戶時代的戰場一直回溯到鐮倉初期,以本丸現時能力還能夠應付,但是要花費多少時日呢?

他們還需尋找通往幕末時代的時溯通道,難道就沒有捷徑可循?

 

一直乖巧的伏在茜身邊的小泰突然轉變了身姿,三日月定了定神,小泰轉變的樣子是那個不近人情的陰陽師,背對著他的身姿毫無破綻。他收起了悠然的眼色,不動聲色的觀察對方。鶴丸看了眾人一眼,繼續吃他的甜甜圈。

 

“茜,讓付喪神到我身邊來,我製作了道具,能夠為你指引前路的道具。”

 

陰陽師簡單的介紹了他和鬼合力製作的小道具,一個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十二面色子,以十二地支為記,每一個面上有代表一個方位的漢字,按照擲出的結果前進就能找到通往其他時空的通道。

 

阿聰安排了平野前往接應就和茜離開寶物殿,她交待茜先讓付喪神們到道場練習,重新熟悉沉睡已久的身體,抱著小泰的茜跟捧著甜甜圈的長谷部回到二之館。

鶴丸尾隨他們不緊不慢的跟著,靠近茜身邊的時候,伸過手從長谷部盤子里拿了一個甜甜圈,不搭理怒視他的長谷部,茜對他的出現頗感意外。

 

“這種毫無驚嚇的味道大概不會讓他滿足,你就把小狐丸帶回來給他個驚喜如何?”

“鶴丸先生,雖然這樣問或許不禮貌。三日月先生知道小狐丸在墨俣為什麼不親自去找他呢?”

“沒有審神者的付喪神不可以隨意出陣,萬一受傷就不好玩了。”

“不是可以通過手入來恢復嗎?”

“雙方在締結契約的情況下是可以的,但沒有被契約束縛的付喪神,會不受限制的向你索取靈力哦。”

 

審神者們為了驅使刀劍付喪神而締結契約,除了以供應自身靈力為代價以外,還有保護審神者不受付喪神過度攝取靈力的作用。但是對於千年寶刀來說意義並不大,他們極高的神格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個極危險的存在,當締結契約審神者一方靈力不足制衡付喪神時,從屬關係隨時會遭到逆轉。這一點任何上任的審神者都被警告過,連茜也不例外。

 

“那麼鶴丸先生受傷的話,我能幫你手入嗎?”

“哎呀,你要幫我手入嗎?”

“如果你受傷的話花梨會難過的。所以,我不是鶴丸先生的審神者,這樣幫我也可以嗎?”

“不是特意幫你的,只是替三日月跑腿而已……”

 

平成年間那個夜晚鶴丸沒有解救被泰明捕捉的三日月,回來之後三日月沒事就對著他笑,對久了能讓他心裡發毛。

 

 

二之館中的付喪神們從各自的房間出來迎接她,茜讓大家分享了餘下的甜甜圈。這時她發佈了第一份主命——尋找小狐丸。以此為目標的難度付喪神們比茜更清楚,卻無人提出異議的接受了主人的命令。他們都有種願意為主人達成心願的使命感,都希望能立下頭功的是自己,點心時間結束之後便迫不及待的趕去道場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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